一
从地坛公园回来,我便迫不及待地搜出史铁生的《我与地坛》,像口渴到极致的人,不留出喘息机会地读下去。
当年语文课本上的这篇删节版哲理散文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为他说到了很多生死的问题,尽管不能完全领悟,但至少它将生死当做一种思考第一次正式地摆在了我面前。当年的地坛,只是课本上的形象,离我那么遥远。
来京数年,第一次走进地坛,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受到《我与地坛》的影响,还是真的,喜欢上了它本身的闹中取静,大气舒缓以及遮掩不住的萧索沧桑。
“在人口密聚的城市里,有这样一个宁静的去处,像是上帝的苦心安排。” 了然于心。或许,只是这个周三的下午,繁忙的人群都在热闹的流水线上奔波拥挤着,闲散的我,来的正是时候。
初秋的地坛,完全可以称之为“美得震惊”。一排排银杏大道,灿黄黄灿黄的;银杏叶落在地上,衬着绿色的草地,宛若满天星星,调皮地忽闪忽闪。初秋下午的阳光,亮而温暖,透过银杏叶照到身上,顿生一股慵懒之气。找一个八角亭坐下,仿佛进入了负离子弥漫的氧气吧,尽可以大口地吸气呼气。
必须得说,我与地坛,一见钟情。或者说,我见地坛多妩媚,料地坛见我亦如是:)
二
成年之后,再次阅读《我与地坛》,字字戳心。
“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实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那时她的儿子还太年轻,还来不及为母亲想,他被命运击昏了头,一心以为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一个,不知道儿子的不幸在母亲那儿总是要加倍的。”
“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那么,一切不幸命运的救赎之路在哪里呢?
设若智慧的悟性可以引领我们去找到救赎之路,难道所有的人都能够获得这样的智慧和悟性吗?
我常以为是丑女造就了美人。我常以为是愚氓举出了智者。我常以为是懦夫衬照了英雄。我常以为是众生度化了佛祖。”
“我在这园子里坐着,我听见园神告诉我,每一个有激情的演员都难免是一个人质。每一个懂得欣赏的观众都巧妙地粉碎了一场阴谋。每一个乏味的演员都是因为他老以为这戏剧与自己无关。每一个倒霉的观众都是因为他总是坐得离舞台太近了。我在这园子里坐着,园神成年累月地对我说:孩子,这不是别的,这是你的罪孽和福祉。 ”
好吧,我必须就此打住,停止复制粘贴。这篇散文里的每一个字每一段话都是作者用他那残缺的身体体验出来的,对于普罗大众来说过于幽暗、隐秘的精神难题。只要活着,没人逃得过这些问题,但是人人可以视而不见,却未见得活得不好。史铁生正是由于在生龙活虎的20多岁上患上了高位截瘫,才使得他能够抛开物质枷锁,思考生命最根本的问题,从而在文学上取得建树。假若他是一个健康的正常人,命运是否还能保证他仍然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用内心写作的伟大作家呢?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苦难对于成功来说,或者苦难对于文人来说,是一种福祉。”
于是,我忍不住反问自己:假若有一次对等交换的机会,用肉体的苦难来交换成功,我愿意吗?再或者,碌碌无为的幸福更重要还是成功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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