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年纪大了,乡愁日浓。
想念高中学校门口的烧饼卷辣条,每天早上即便迟到了,也要停下单车买上两个,然后晨读课上躲在书堆中,一边提防着老师进来,一边偷偷地咬上一大口,甚是幸福香甜。
学校桥头的蛙鱼和擀面皮更是每日的必需品,晚上自习课之前,必定要跑过去吃上一碗,方觉得今天的伙食可以画上圆满的句号。
家乡菜特有的辣味在哪儿都吃不出来。一直都很好奇,我们那儿的人怎么能够那样的能吃辣,地处江苏山东与安徽三省交界,吃辣的程度绝不输于任何四川与湖南人,且是纯粹的干辣干辣的那种,不带任何咋味儿。胃口不好的时候,特别想念家乡的地锅鸡,那鸡肉辣又嫩,地锅饼,脆脆的,又有嚼劲,地锅鸡的味道全部融入饼中,咬一口堪比升天堂了。
自出来上学以后,回家的日子日渐稀少,每次回去也都是匆匆一瞥,家乡菜的味道日渐浓厚且清晰。一日三餐若是没有米饭便觉得没好好吃饭,可是倘若整天馒头大饼的,也觉得吃得实心的,难以消化。我们那儿,早晚餐喜欢喝粥吃面食,中午则多数吃大米喝咸汤,南北搭配着。
最近喜欢上一首歌,叫《南方姑娘》。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南方人,只是这歌词渲染的乡愁能够轻易感染到任何一个在外漂泊的异乡人。结婚以后,又多了一个婆家出来,以致于每次能够回到那个土生土长的地方的机会更加稀少珍贵,于是想念更加漫长。北京,婆家,娘家,说上去似乎有三个家可回,可是反倒是越来越模糊了自己的身份,我到底是哪里人,要回到哪里去?
最近与一位大学好友聊天,得知她今年夏天就要在家乡结婚了,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门当户对既有外貌又有内涵的博士生,自己也朝九晚五着一份儿闲差式的编辑工作,而且拿了车照,买了宝马,日子过得很是自在富足。回想当初北漂的日子,她总结为一个字,穷。
当初她也曾为了所谓的梦想来到北京,放弃了家乡优厚的生活条件,与我挤在一个十平米左右的房间里,省吃俭用,一起嬉笑怒骂,打趣着生活。后来用她的话说,放下了执着,回去了。她说得轻巧,我听得出里面的沉重。好友还说,她开始信佛了,相信人生拼命抓着的一切只不过都是虚无。对于她的话与改变,我毫不惊讶和怀疑。我从来都相信她有成为佛教徒的潜质,从大学时期就觉得,她对于人情世事,有着远比我能够看透能够看轻的智慧。
来到这里,又默默地离开了,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类似于好友这样的人生,在这个城市里每天都在上演,只是自己,似乎还在坚持着自以为是的执着,只是坚持的目标已经如同水墨画上最远处的竹子,风吹日晒,日渐褪色疏远。
另一位同学在签名档上这样写到:“我有一万个理由不愿意回国,但若是你意愿,我便顺从。”看到此话,忍不住加以评论,这样的心情自己刚刚经历。这位同学是个基督徒,如今已为人妻人母的她,似乎更懂得包容与妥协。那份对生活的顺从把握与心安理得让我忍不住不羡慕。对照自己,仍然是多了一份不知所以然的执拗。
或许这份执拗来自于遗传,是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死心眼。小时候,经常听妈念叨我爸,说他是小姐身子丫鬟命,意即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直到现在也会觉得,年近知天命的老爸有时候似乎还在暗暗与自身较着劲儿,有股执拗的孩子气。
可是回顾自身一直以来的倔强,似乎并没有带来多少益处,反倒经常让自己碰上满鼻子灰,然后还得不露声色不着痕迹地偷偷抹掉,呛到打喷嚏流眼泪也得全部承受下来。于是,慢慢开始学会妥协与退让,只是很多时候,心里还是会犯嘀咕。打心底里说服自己不是件容易的事,凡事都需要时间来沉淀,就像家乡的饭菜,小时候拼命地逃离,渴望着尝尽外面五花八门的美味。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家乡菜才是心头肉。以为忘却了的,却长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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